铃铃

[苍法/正剧（大概是一总）] Before the Beyond 5

时间线：Exodus后。

P.S. 如果看到语病，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，欢迎大家告知我这个睁眼瞎[笑cry][笑cry][笑cry]

【5】

从小时候开始，总士就是由一骑一手抚养长大的。

他是一个话不多但笑容温暖的人。料理也好，运动也好，每一样都是臻于完美——这是作为旁观者的总士对一骑的评价。而从孩子的角度，一骑一直都是最温柔的爸爸。在小总士的印象中，几乎所有的时间，眼里都是一骑的笑容，耳边都是一骑的话语。小的时候，只要走路走不动了，一骑就会让自己坐在他的肩膀上。两人一起回家，或者到海滩边，看总士喜欢的一线天海；饿了的时候，一骑二话不说就会给自己做好吃的——只要仅仅一会儿的功夫，就像变魔法似地，一碗热气腾腾的一骑咖喱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
在自己的心中，一骑的料理是世界上最棒的食物，特别是一骑咖喱。当第一次吃到这个乐园的看板菜后，总士就爱上了这道菜——因为他天生喜欢咖喱。尽管喜欢一骑咖喱的人很多，比如同样极度狂热的操，但总士坚信自己对一骑咖喱的爱不会输给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。晚上，想要听故事的时候，一骑就会准备好自己喜欢的点心，在夜空的星星下，讲着一个个各式各样的故事。一开始，一骑讲的有点磕磕碰碰，甚至自己也会有点忘记内容，但是后来就讲得渐渐熟练了。甚至，还会讲以自己作为主角的故事。

去学校后，一骑对自己的好丝毫没有改变，反而越来越多。比方说，他特地向自己学习了国际象棋，只是因为怕自己在家里突然想要下棋的时候没有对手（尽管一骑的水平真的很菜）；又比如，自己无意和一骑说起在学校听过的某首古典音乐很好听。第二天，家里就多了不知道哪里来的CD机和那张他喜欢的古典音乐CD。等等等等。

总之，希望一骑在身边的时候，一骑永远都在，即使是在自己没有说出口的时候。只要是自己的愿望，一骑会尽全力替他达成，即使是在自己没有提任何请求的时候。

这就是一骑。他最好的一骑，皆城总士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。

然而，一切的异变是从8岁开始的。

2岁的时候，因为和世界树的对话，竟然牵引到了特殊的力量，身体急速成长至了7岁，也得知了许多关于龙宫岛和海神岛的真实状况。然而，当时的自己，其实只是得到了真相的一小部分。8岁那年的盂兰盆节，一骑和史彦爷爷按照惯例带着自己去参加热闹的节日祭典。当时的自己，已经可以自由地行动，完全不需要一骑抱他了。

活动的日程如下。首先，他们一起去神社看了表演。然后在屋台，一骑给自己买好吃的苹果糖;在沟口爷爷的店里，他们还和真矢姐一起比拼了一把玩具射击，然后不出意外地两个人都输得一塌糊涂；最后，祭典结束的时候，史彦爷爷带着大家一起在河口放每年例行的河灯。

那时，一骑和史彦爷爷一起放了“真壁红音”的河灯。然后，他们和自己一起放了“皆城公藏”，“皆城鞘”，“皆城乙姬”和“皆城织姬”的河灯。

总士知道一骑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。他所有的家人，就如这些远去的河灯一样，在很早的时候已经离去。但是，当自己平静地指着远去地河灯，问这些逝去名字中谁是自己双亲的时候，一骑和史彦都浮现了难以言明的神色。

“总士，这件事，等你长大了以后，我和一骑会告诉你。”最后史彦这么说道。

“抱歉，总士。你能等待吗？”一骑说道。

总士乖巧地点头。如果是一骑认为现在不能告诉自己，那自己就应该等待——至少，当时自己是这么认为的。虽然心中依然有一点介意，总士还是与一骑和史彦一起回了家。

结果，当天的夜晚，总士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

他梦见自己站在港口的河岸边，周围空无一人。对面的海上，浮着点点星光。他朝着星光追寻，却看见湖面上有一个亮得惊人的河灯在冲着自己发亮。那个河灯上，刻印一个名字，自己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晰。

孤独一人，在黑压压的天空下，面对着那个模糊不清的，唯一的巨大的河灯，一种看不到头的恐惧渐渐地笼罩了总士。他开始害怕，开始大喊一骑的名字，却没有的任何回应……

第二天醒来后，总士依然对这个奇异的梦境感到心有余悸。然而，当他和一骑说起这个梦的时候，记忆却变得模糊，只依稀记得自己一个人在河边放河灯，细节却是想不起来了。

尽管如此，一骑还是十分关心他的状况，还陪总士一起睡了一阵时间。一开始一切都平安无事。有一骑在，总士也不再做梦。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。

然而，在某一天晚上，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。

回过头来，总士发现，正是那件事，成为了日后一切的开始。

有一次，一骑有点迟到，一直都没有来自己的房间。有点奇怪的总士走出房门，却看到一骑的房间内闪烁着莹莹的蓝光，伴着好听的键盘敲击声。好奇的总士轻手轻脚地走到一骑的门前，想看看一骑在做什么，但在还有几步的当口，荧光突然消失，然后是盖子合上的声音。

看到一骑出来的时候，总士有点心慌。果然自己的小动作瞒不过一骑。然而一骑并没有追问自己。反而，温和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抱歉的表情：“抱歉，总士。正好在忙一些事情，迟到了。赶紧去睡吧。”

“你在做什么呀？”依然忍不住问道。

“没什么。只是在记录一些资料而已。”一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。听不出什么变化。

对于一骑的话，总士几乎是无条件地信任的。但是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在夜色浓浓的夜晚，总士躺在一骑的怀抱里的时候，却总觉得今天的一骑似乎想要隐藏什么。在这种困惑下，总士渐渐变得毫无睡意，反倒是一骑先一步进入了梦乡。这是第一次一骑在总士后先睡着。睡不着的总士睁开眼睛，想要看看一骑的样子，却被一骑的样子吓了一跳。

梦中的一骑和平时大不一样。他的五官平静，却并不舒展。平日的柔和早已散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眉间如孤山般无限浓重的悲凉。他的嘴角紧紧抿起，像是在竭力压抑从内心深处的伤痛。在这一刻，仿佛被抛弃了似的，抱着总士的一骑，浑身竟散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。而这种孤独感，又进一步无声无息、无法抵抗地侵入了总士的内心。

总士盯着一骑，感觉自己的内心悲伤满溢。他想要令一骑心中的这股悲伤能够停下来，却又不知道应如何抚平。三年来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骑的另一面。总士目不转睛地望着一骑，在心底呼喊着一骑，甚至不自觉地动用了自己特殊的能力，想要和一骑同步。然而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。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，同步竟然被完完全全地拒绝了。力量被反噬的瞬间，总士感到内心仿佛挨了一击闷棍，然而此刻的他，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情况，而是完全震惊于眼前令人惊异的事实——在自己面前沉睡的一骑，竟然封闭了自己的心！

即使是不经常主动同步的总士，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。在一次次地尝试与反噬，在无数次的失败后，总士的体力终于耗尽。他闭上已经疲累不堪的双眼，带着不甘和疑问沉沉地进入了梦乡。

今晚，总士的梦境注定将会不同寻常。梦中的总士，仿佛陷入了一团的完全灰色的迷雾。看不到前方，也摸不到尽头。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是一骑的声音：
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永远等你……等你……等你……”

飘渺的声音，就这样无限循环着，回转不绝。

第二天清晨。

总士醒来的时候，身边已经没有了一骑的身影。

乐园每天都要很早开业。一骑一定如往常一般，一大早就去店里准备了。此时，灿烂的阳光已经照进了真壁家的角角落落。总士走进客厅，发现史彦也已经出了门。冒着丝丝热气的早点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，为总士特调的热巧克力也已经在壶内准备妥当，正散发着清甜诱人的香气。望着屋内无比美好的一切，总士觉得仿佛昨天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。一个人默默地吃完早饭后，总士例行拿着一骑准备好的便当去学校上学。学校的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。午休的时候，总士在学校一个安静的角落吃着便当。耳朵边，青春洋溢的声音正从操场上传来。夏季的蝉鸣声，一刻不停的，伴随着紫阳花的香气扑面而来。

映照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中，第一次，总士觉得自己可能并不了解真正的一骑。昨晚，一骑的一层层压抑至深的悲伤，前所未有地传递到了自己的心里，成为他永生永世再也无法忘怀的记忆。虽然有点记不清梦的具体形式，但总士依然能够回味那股深刻到令人绝望的孤寂，比先前令自己感到害怕的噩梦来得可怕可怕得多。尽管自己知道一些关于世界的事实和真相，尽管一骑曾经也和自己说过一些他自己的事，但如今的总士不得不承认，直到昨天为止，他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地了解过一骑内心深处的悲伤。

——我的一骑，应该是一个一直笑着的，温柔的人啊。

放学了以后，总士竟第一次有点不想回家。然而，今天却没有可以让自己留校的社团活动。

总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骑。仿佛第一次，一骑变得那么遥远，那么触不可及，而自己却只能隔着深不见底的围墙，眼睁睁地欣赏他的痛苦。甚至，总士第一次变得有点厌恶自己的无知。

“是谁让一骑那么难过呢？一骑又为什么要对那个人说‘对不起’呢？”

“那个人……他还在存在吗？”

——回家的路上，总士反反复复地想着。

斜斜的夕阳下，总士满脑子都是一骑的事。他胡乱地走着，竟已不知不觉偏离了家的方向。仿佛被吸引一般地，总士渐渐地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。夕阳下，石碑上的刻字洒着淡淡的余晖。

——海神墓园。